昨晚看电视:一个人在临死之前,在病床前,气若游丝,对同事说: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!
不禁哑然失笑。
你也一定看过这样的电视,通常是病床上濒死的人都要交代几句话,然后才脑袋一歪,或手一滑,放心死去。或者是半截秘密,濒死的人说:密码就是,就是……
简直是胡说八道。
其实我真的是不想写这篇文章的,有点卖惨。正如范雨素女士所说:我是一个特别苦的人,我不想说我的故事,我不想看到那些怜悯的目光。
只是那些东西错得太离谱,我必要更正一下。
10年前,2010年12月12日开始,我进进出出ICU三次,合计21天,至今都不能走路无法说话。那期间,差点死去,是有些发言权的。
{图一:ICU}
1.厄运降临会有先兆吗?
没有。
有些人说得玄而又玄,说某人可以预知以后300年的事。某人在梦中得到预感,躲过一劫;有人听信算命先生的话,某段时间足不出门,化解了灾难。
但我一定,确定,以及肯定地告诉你,直到我发病后的那一刻,我从来都没有预感到我会有如此悲惨的人生。
2.厄运到来,会有所选择吗?
不会。
生病之前,我经常光顾单位旁边的彩票店,在店门口有这样的一副对联:地不分东西南北,好彩到来处处如此;人不分男女老少,运气面前人人平等。横批:不服不行。
不管老幼,不管贫穷富贵。在医院,我看到过17岁的女孩患脑出血。我看到一个小孩子白血病医治无效死亡;我看到一对年轻的夫妇,因为被路人碰撞,揪着对方求道歉,结果两夫妇被捅伤,危在旦夕……
3.濒死之时会说什么?
什么都说不了。
迷迷糊糊,是我当时唯一的状态,那时候我全身都是管子:喉管、鼻管、尿管、呼吸管,我咬着一根大管子,只听到呼吸机有节律的“沙沙”声,根本不能动弹,更无法开口。
所以,电视中那些病人在普通病床前给亲人说话的画面,不会出现。
更多的是,病人濒死时,家属不能见到被抢救的他。病人悄然离开这个世界,他没能留下只言片语。
4.濒死前有感觉吗?
有的。
我当时是一言不发,像个死人一样躺着,其实我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。
谁来看我,说什么话,做什么事,我是一清二楚的,因为我在躯体上空凝视着自己。
我当时有一个强烈(对,非常强烈而清晰)的信念,自己不会死。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给我的指示。
或许,一个人要死,就在哪里,都无济于事;命里该活,就不会死。
了解这些,你就不会因为“疏忽”而导致死亡而沉浸于自责,不能自拔了。
在ICU里,问题如潮水一样在我脑中过电影,我在想,人生那么难,我们为什么要活下来?人类是怎么起源的?人死后有灵魂吗?宇宙有多大?运气是什么东东?很多很多。
往事接踵而至。我回到童年,看到了死去的父亲,我走在家乡曲曲折折的小道上,我非常后悔,做了某件错事……
我漂浮在空中,凉风习习,白云飘飘,穿梭在无比浩瀚的宇宙,一个神秘的声音,沙哑着对我说:来,来这里。
我摇摇头,说:不。
在ICU病床上,我想得很多,归结起来有两个感受。
我的部分作品(前者由南方出版社出版,后者在今日头条连载,已完成)
1.没有值得太在意的东西。
我们常常听到,什么“以厂为家”“敬岗爱业”“努力工作”之类的。
这些讲得都不错。只是你是单位的一颗可有可无,能随时调换的螺丝钉,却是家庭的一片天,无可替代的顶梁柱。
如果那一次我真的玩完了,那么,什么家庭,职务,单位,工作,统统都是浮云。对比起浩瀚的宇宙,我们什么都不算。
2.想到什么就去做。
台湾电影《练习曲》中,明相为了给青春留下美好的记忆,只身踏上了环岛的旅途。他说:因为有些事,你现在不做,以后就没有机会做了。
是啊!正如我想去越南下龙湾旅游,但由于时间的原因,一直不能成行。现在我有时间啦,却只能躺着ICU幻想那里的洁白沙滩,湛蓝海水和灿烂的阳光了。
很多事情,或者是一段旅游,或者是一句话,只要是对的(错的可别做,否则在濒死之前悔死你),就尽快做吧。
谁也不知道,明天和厄运,哪个先来。
就这样,一等有能力,我就开始写作。《再回首》《天作孽》等六本书的大概轮廓,早已经在我的脑里逐渐成型。从医院回家后,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完成了它。
当然,我是有自知之明的,重病未愈的自己根本就不清醒,思维紊乱。所写的文字如果不忍卒读,让你怀疑人生,请你原谅就是。
ICU是如此的恐怖(生死分界线),对病人是一个考验,对家属也是一种煎熬,更是家庭财力的检验,我就是回忆也心惊胆战。祈求我的朋友们永远不要体验它。
但,没事不惹事,有事莫怕事。正像我小说《天作孽》在反复提到的“世界最励志的歌曲”说的:来吧,G日的,老子不怕你!